石阳的报应
在红阳厂小学那片破旧的教学楼里,石阳的名字曾是个不大不小的传奇。她从2007年到2013年在这儿当英语老师,个子不高,嗓门却大得能震碎教室的玻璃。那时候,学生们提到她,总会偷偷挤眉弄眼,低声嘀咕:“石老师啊,嘴巴毒得很,手也狠。”她教英语时,手里常攥着一根细长的竹条,见谁背不出单词,就“啪”地一声抽在桌子上,吓得孩子们肩膀一抖,连大气都不敢出。尤其是张蔚萍,那个瘦得像根竹竿的小女孩,头发稀稀拉拉,脸上总带着一层洗不干净的灰。石阳最看不上她,每次上课逮着机会就奚落:“张蔚萍,你这辈子也就配扫大街,连‘apple’都读成‘啊破’,脑子是猪油糊的吧?”教室里哄笑一片,张蔚萍低着头,脸红得像煮熟的虾,攥着破旧课本的手指微微发抖。
可谁也没想到,石阳这人嘴上不饶人,心眼儿更小。她不仅骂学生,还喜欢在背后编排同事。办公室里,她一边嗑瓜子一边嚼舌根:“李老师那裙子,啧啧,便宜货一看就掉档次。”“王主任那啤酒肚,走路跟企鹅似的。”她说得眉飞色舞,唾沫星子喷得满桌都是,偏偏自己从不照镜子——她那身衣服常年不洗,领口泛着油光,胳肢窝那儿总有一圈黄渍,夏天一热,气味能熏倒一排人。
日子久了,红阳厂小学的老师和学生都对石阳敬而远之。可她毫不在意,照旧我行我素,直到2013年秋天,她突然辞职了。没人知道原因,只听说她走得急,连工资都没结清。那天,她拎着个破帆布包,风风火火地出了校门,嘴里还骂骂咧咧:“这破地方,早晚塌了才好!”身后,张蔚萍站在操场边,默默地看着她远去的背影,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光。
鬼影初现
辞职后的石阳回了老家,租了个小院子过日子。她以为甩掉了红阳厂小学那堆糟心事,就能过上清闲日子。可没过多久,怪事就来了。
那天是深秋,夜里风刮得呼呼响,院子里的老槐树枝条摇得像在招手。石阳躺在床上,迷迷糊糊刚要睡着,忽然觉得胳肢窝一阵刺挠,像有根羽毛轻轻扫过。她“嘿”地笑了一声,翻个身挠了挠,没当回事。可没过两分钟,那感觉又来了,这次更明显,像有只小手在里面抠啊抠,痒得她忍不住“咯咯”笑出声。她坐起来,掀开衣服一看,啥也没有,皮肤干干净净,连个红点都没有。她嘀咕了句:“见鬼了。”然后裹紧被子继续睡。
可从那天起,这痒就没停过。刚开始只是晚上挠一挠,后来白天也发作,走路时、吃饭时、甚至跟邻居聊天时,冷不丁地胳肢窝就一阵狂痒。她忍不住伸手去抓,抓得皮肤通红,手指甲里全是黑泥,痒却一点没减。邻居王大婶看她老捂着腋下扭来扭去,皱眉问:“石阳,你咋了?胳肢窝长癣了?”石阳脸一沉,瞪着眼回:“关你屁事!”说完扭头就走,留下王大婶一脸莫名其妙。
日子一天天过去,石阳发现这痒越来越邪门。她越挠越痒,越痒越想挠,到了后来,胳肢窝那块皮肤变得敏感得不得了,连衣服轻轻摩擦一下,她都能“哈哈”笑出声,笑完又咬牙切齿地骂:“这他娘的是怎么回事!”她试过抹药膏,试过用热水烫,甚至拿剪刀剪掉腋毛,可一点用都没有。那痒像是从骨头缝里钻出来的,抓不到摸不着,偏偏折磨得她抓心挠肝。
鬼缠身与失控
到第二年春天,石阳的情况更糟了。那天她在菜市场买菜,正跟摊主讨价还价,突然胳肢窝一痒,她“扑哧”一声笑了出来,手一抖,菜篮子掉地上,鸡蛋摔得稀烂。摊主愣了,问:“你笑啥?”石阳脸涨得通红,咬着牙说:“没啥!”可话刚出口,那痒又来了,像有无数小爪子在她腋下跳舞,她再也憋不住,捂着胳肢窝“哈哈哈”狂笑,笑得眼泪直流,腰都直不起来。周围的人全看傻了,有人小声嘀咕:“这女的怕不是疯了?”
更可怕的是,这痒开始不受控制地发作。有次她在家做饭,油锅烧得正旺,胳肢窝突然痒得像被针扎,她一边笑一边跳,一边抓,抓得胳膊上全是血痕,手一滑,锅铲飞出去,热油泼了一地,差点烧了房子。她气得大骂:“谁在搞我!我跟你们拼了!”可骂归骂,那痒还是没完没了,像有个看不见的东西故意跟她作对。
最丢人的一次,是她在村口跟几个老太太聊天。刚聊了两句,胳肢窝又痒了,她拼命忍,可嘴角还是抽啊抽,最后实在憋不住,“哈哈哈”地笑得前仰后合,笑到一半,忽然裤腿一热——她尿了。尿得猝不及防,顺着裤腿淌了一地,裙子上湿了一大片,黄乎乎的水渍混着泥土,臭气熏天。几个老太太吓得连退三步,指着她喊:“石阳,你咋回事啊?这么大个人还尿裤子!”石阳又羞又怒,捂着脸跑回家,路上还摔了一跤,裤子后面全是屎尿,脏得让人不敢靠近。
从那以后,石阳彻底成了村里的笑话。她不敢出门,出门就痒,痒了就笑,笑了就尿,尿完还拉,拉得裤子裙子哪都是。她那屋子也臭得没法住,窗户关得死死的,里面一股尿骚味夹着屎臭,连苍蝇都绕着飞。她开始怀疑是鬼缠身,找了个算命的来看。算命老头眯着眼,掐指一算,沉声说:“你这是报应,怨气太重,惹了不该惹的人。”石阳一听,脑子里闪过张蔚萍那张灰扑扑的脸,可她嘴硬,梗着脖子喊:“我怕她个屁!一个臭丫头能把我怎么样!”
张蔚萍的影子
可算命老头的话像根刺,扎在了石阳心里。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,尤其是夜里,那痒总伴随着一阵阴冷的风,像有人在她耳边吹气。有一天晚上,她实在受不了,点了个蜡烛,对着镜子看自己的胳肢窝。烛光摇曳,她隐约看见腋下多了一张脸——灰扑扑的皮肤,稀疏的头发,眼睛死死盯着她,正是张蔚萍。她吓得尖叫一声,蜡烛掉地上,屋里一片漆黑。那一夜,她笑得嗓子都哑了,尿得床单湿透,拉得满地都是,第二天早上起来,整个人像从粪坑里捞出来的。
从那以后,石阳彻底垮了。她不敢照镜子,不敢出门,整天缩在屋里,胳肢窝越来越怕痒,稍微一动就痒得钻心。她抓啊抓,抓得皮开肉绽,血水混着汗水流下来,可那痒还是没完没了。她开始自言自语,声音沙哑得像老鸦:“张蔚萍,你个贱丫头,我错了还不行吗!你放过我吧!”可没人回应,只有那痒,像一把无形的刀,一下下剐着她的神经。
村里人说,石阳后来疯了。她常披头散发地跑出去,边跑边笑,边笑边抓,裤子湿漉漉地耷拉着,屎尿滴了一路。有人远远看见,她胳肢窝那块皮肤已经烂得不成样子,红一块紫一块,还隐隐透着股黑气。她逢人就喊:“别碰我!别碰我!痒啊!痒死我了!”喊着喊着就瘫在地上,抽搐着尿一地,拉一身,脏得像个垃圾堆。
永恒的折磨
几年过去了,石阳没死,可比死了还惨。她搬到了城郊一个破棚子里,靠捡垃圾过活。那痒再也没停过,胳肢窝敏感得连风吹过都能让她笑到失禁。她再也没穿过干净衣服,身上永远是湿的、臭的,裙子裤子黏在腿上,走一步滴一步。有人说,她是被张蔚萍的怨气缠住了,永远甩不掉。有人说,那是她自己作孽,报应活该。
而张蔚萍呢?没人知道她后来去了哪儿。红阳厂小学的老人都说,那丫头走之前,曾在操场上站了很久,嘴里念叨着什么,最后抬头看了眼石阳离开的方向,笑了。那笑,又冷又静,像秋夜里的风。
至于石阳,她还在那破棚子里活着,或者说,煎熬着。胳肢窝的痒,成了她甩不掉的诅咒,伴着她笑、尿、拉,直到永远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