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一婷的报应
2013年的秋天,红阳初中的操场上,赵一婷还是那个扎着马尾辫、笑起来露出两颗虎牙的女孩。她个子不高,皮肤白皙,眼睛总是眯成一条缝,像是在打什么主意。那时的她,是班里出了名的“刺头”,仗着自己嗓门大、胆子野,经常带着几个跟班欺负同学。她最喜欢干的事,就是趁别人不注意,冷不丁地伸出手挠人胳肢窝,然后看着对方笑得喘不上气,自己在一旁拍手哈哈大笑。那笑声尖锐刺耳,像乌鸦叫似的,回荡在教室里,让人听了头皮发麻。
“哎呀,痒死你了吧?痒死你了吧!”她一边挠一边喊,嘴角咧得快要到耳根,脸上满是得意的神情。被她挠过的同学,有的笑到眼泪流出来,有的吓得脸都白了,可她从不在乎。她觉得自己是“王”,谁也奈何不了她。那两年,她在红阳初中的名声越来越臭,可她却乐在其中。
然而,到了2014年的冬天,事情开始变得不对劲。那是个阴冷的日子,天空灰蒙蒙的,风吹得教室的窗户吱吱作响。赵一婷像往常一样,课间又逮住一个瘦弱的男生,伸出手就要去挠他的胳肢窝。可就在她的手指刚碰到那男生衣服的一瞬间,她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胳肢窝一阵刺痒,像是有什么东西轻轻划了一下。她愣了一下,缩回手,皱着眉头摸了摸自己的腋下。
“什么玩意儿?”她嘀咕了一声,甩了甩胳膊,没当回事。可从那天起,那种痒感再也没离开过她。
起初,只是偶尔发作。她坐在教室里听课时,胳肢窝会突然痒一下,像有根羽毛在里面轻轻扫动。她忍不住扭了扭身子,用手挠了挠,觉得可能是衣服标签扎到了皮肤。可没过两天,那痒感变得越来越频繁,像是有只无形的手在她腋下挠来挠去。她开始坐不住了,上课时不停地扭动身子,胳膊夹得紧紧的,脸憋得通红,嘴里还发出“嘶嘶”的吸气声。同学们注意到她的怪样,有人忍不住问:“赵一婷,你咋了?跳蚤咬你了?”
“滚!”她瞪了那人一眼,恶狠狠地骂道,可话音刚落,胳肢窝又是一阵猛烈的瘙痒,像有无数只小虫子在里面钻来钻去。她“啊”地叫了一声,手忙脚乱地伸进衣服里挠,抓得皮肤都红了一片,可越挠越痒,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跟她作对。她咬着牙,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,嘴里嘀咕着:“这他妈是怎么回事……”
日子一天天过去,赵一婷的情况越来越糟。那痒感不再是偶尔发作,而是时时刻刻缠着她,像个甩不掉的鬼影。晚上睡觉时,她会被痒醒,双手拼命抓着腋下,抓得皮肤破了皮,渗出血丝,可还是止不住。她开始变得暴躁,眼睛里布满血丝,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精气神。她的马尾辫散了,头发乱糟糟地贴在脸上,衣服上满是汗渍和抓痕留下的血迹,活脱脱像个疯婆子。
更恐怖的是,她发现自己的胳肢窝越来越敏感。随便一阵风吹过,或者衣服稍微摩擦一下,她就会痒得全身发抖,像触了电一样。她试过穿宽松的衣服,可没用;试过涂药膏,可药刚抹上去,她就痒得尖叫着把药膏抠掉。她甚至拿剪刀剪掉衣服的袖子,想让胳肢窝透透气,可那痒感像是长在她身体里,怎么也躲不掉。
“救命……救命啊……”有一天夜里,她终于崩溃了。她坐在床上,双手死死抱着自己,身体缩成一团,嘴里发出低低的呜咽声。月光从窗缝里洒进来,照在她惨白的脸上,她的眼泪鼻涕混在一起,顺着下巴滴到衣服上。就在这时,她忽然听到耳边传来一阵低沉的笑声,像是个沙哑的女声,阴森森地说:“痒吗?痒就对了……”
她吓得尖叫一声,从床上滚下来,摔得鼻青脸肿。可那笑声没停,反而越来越响,像无数个声音在她耳边回荡。她捂住耳朵,可声音还是钻进来,伴随着那钻心的痒。她开始觉得自己被什么东西盯上了——一个看不见的、恶毒的东西。
从那以后,赵一婷的生活彻底变成了地狱。那痒感不仅没减轻,反而愈演愈烈,像是有无数只鬼手在她胳肢窝里挠啊挠,挠得她整个人都扭曲了。她走路时,胳膊不敢放下来,只能夹得紧紧的,像个木偶似的挪动步子。吃饭时,她一手拿筷子,一手不停地挠,挠得桌子底下全是皮屑和血渍。睡觉时,她干脆不敢睡,因为只要一闭眼,那痒感就会加倍,像要把她活活痒死。
更恶心的是,她开始控制不住自己。每次痒得受不了,她就会笑,笑得喘不上气,眼泪鼻涕横流,然后整个人抖得像筛糠。抖着抖着,她就尿了。第一次发作时,她站在学校走廊上,痒得在地上打滚,裤子湿了一大片,尿液顺着地板淌开,散发出刺鼻的骚味。周围的同学吓得捂住鼻子,有人尖叫,有人跑开,她却浑然不觉,只是抱着胳膊,嘴里发出“咯咯咯”的怪笑,像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了。
“脏死了!恶心死了!”有人远远地喊道,可赵一婷听不见。她满脑子只有那股痒,痒得她想把自己的胳肢窝挖掉。她开始随地大小便失禁,因为只要一痒,她就憋不住。教室里、操场上、甚至回家路上,她身后总会留下一摊摊黄黄白白的污渍,臭气熏天,苍蝇嗡嗡地围着她飞。她的衣服从来没干过,裤腿上挂着黏糊糊的屎尿,鞋子里全是湿漉漉的液体,走一步就“吧唧”一声,像踩在烂泥里。
“鬼……有鬼缠着我……”她开始喃喃自语,眼睛瞪得像铜铃,嘴角抽搐着,露出两颗已经发黄的虎牙。她不敢照镜子,因为她知道自己有多恶心——头发油腻腻地粘在一起,脸上满是抓痕和污垢,身上散发着一股混合着汗臭、尿骚和屎臭的味道,连她自己都想吐。可她没办法,那痒感像个诅咒,永远缠着她。
有人说,这是她欺负人的报应。那几年,她挠过多少人的胳肢窝,害过多少人笑到崩溃,如今全还到她身上了。她的跟班早就跑光了,同学们见了她就躲,连老师都不愿靠近。她成了红阳初中的“瘟神”,一个肮脏、恶心、让人作呕的怪物。
到了2014年的最后一天,赵一婷彻底疯了。那天晚上,她赤着脚跑出家门,身上只穿了件破烂的睡衣,嘴里喊着:“别挠了!别挠了!我错了!我错了!”她跑到学校后山的树林里,跪在地上,用手拼命抓自己的胳肢窝,抓得血肉模糊,指甲里全是血和碎肉。可那痒感还是没停,她越抓越痒,越痒越抓,最后整个人瘫在地上,抽搐着,嘴里吐出白沫,裤子里又淌出一滩腥臭的液体。
从那以后,没人再见过赵一婷。有人说她被鬼带走了,有人说她痒死了,尸体烂在树林里,被野狗啃得只剩骨头。可每到深夜,红阳初中的老教学楼里,总会传来一阵尖锐的笑声,夹杂着“咯吱咯吱”的挠痒声,像是在提醒所有人——有些报应,是逃不掉的。
而赵一婷,或许还在某个地方,被那无形的鬼手挠着胳肢窝,痒到永远,脏到永远,恶心到永远。
